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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里的汪湖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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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记忆都不能忘却,尤其是那些初次见过的人与事,印象会非常深刻。新奇刺激的感觉会许久紧紧包裹着我,让我全身的血液为之沸腾,仿佛要喷薄出来,方才罢休。

    远方美景更是如此,让人爱恨缠绵,欲罢不能,亦如一千多米高的汪湖村。

    汪湖村坐落在一个山顶上,属于浮梁县瑶里古镇。千百年来,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几乎足不出山。在大山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多少平淡的岁月,在午后的阳光下,静静的倾泻下来,洒落在斑驳的小巷里,洒落在飞檐上,洒落在朴实的村人们的脸上。

    在这里,我找回了许多儿时的记忆。一棵棵苍翠欲滴的小青菜沾染着露水,仿佛从久远的时光中过来,小时候那些熟悉的乡村生活扑面而来,让我感觉特别亲切。那么柔嫩的芹菜、韭菜、菠菜、还有墙角几只开的雪白的棉花,一伸手,仿佛就能摘下童年的快乐岁月。

    汪湖村与我的故乡最大的不同是它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相伴。生于江海平原的我,从小就没有山的概念,只能从诗歌中读到山。那些诗文中有关于山的插图,常常烟雾缭绕,松鹤相伴,这给我一个错觉——他们似乎都生活在仙境之中。即便长大了,也依然不能与山朝夕相对。这一次江苏作协举办的首届文学评论读书研讨班,把我从江北平原一下子带到心仪的皖南、江西的群山之中,真是一饱眼福。坐在窗边的我,贪婪的盯着窗外那些疾驰而过的座座青山,默默吟诵着诗文中那些写山的名句,心中不禁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欣喜与柔情。

    甫至车到汪湖村的大山脚下,一路见过的最美的山景,就出现在眼前了。这也是我平生第一次来到一座大山跟前。它像一头酣睡的雄狮,既雄壮瑰丽,又温顺静谧。我丢开人群,一个人在山中走走停停,不断好奇的张望。这里有流泉飞瀑、奇石洞天,又有千年樟群、原始森林。人在其中,清新的氧气直灌鼻中,精神也会为之一振。特别是那石壁上的一条条细细的溪流,如一根根穿成的珍珠项链一般,从崖上慢慢的汇聚成线,直系下来;更多的细流又裒聚成一脉涓涓的小溪,欢快地唱着“叮叮咚咚”的歌声,向山涧奔流而去。

    在一处舒缓徐平之处,我蹲下来,将手放于水中,让溪水从指缝间慢慢流过,感受它的温度。双手轻轻的掬一捧溪水,埋头大口一饮,有一丝甘甜,还有一丝清凉。泉水从口中,流入咽喉,注入心田,让身体每个部位仿佛都为之清透起来。泉水流经的那些顽石,经过千年溪水的冲刷,早已磨去了棱角,变得圆润静穆。我寻了几个色泽单一的顽石,置于手中仔细端详,只见它的表层布满了细细的水藻,仿佛是一片缩微版的水下森林。紧握它在手中,仿佛握住了千年的岁月。

    千年之中,谁曾与我一样在这里端详它呢。山人说,去它不过几十里便是婺源县,朱熹便是那里人,曾来过这山里读书,还与美狐丽娘发生过一段凄美的爱情。我不禁遥想,那时候的水一定也是这般清澈,那时候的这块石头一定也很有气势,或许雄踞在山头某一角,或许立在泉水之中,静静的看他们在这里发生的爱情故事。如今,先生大名传遍宇内,丽娘与乌龟精的石身依然在这大山之中,无人知晓。一段美丽的传说,更增添了山间的灵气。脚下那条汩汩的溪流仿佛就是丽娘的一条玉带,在山间飞舞,尽情地展示她的美丽与柔情。石壁上的那些水注,就仿佛是丽娘流下的泪水,望着自己的爱人远走天下,却不能相随,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普天之下,又有多少这样凄美的爱情。相爱的人,天各一方。每当登临送目,一丝思念便会漫延心间,顺着千山万水望去,哪里还能见到她的身影。只不过让鸿雁传去相思,让山河送去祝福而已。穿梭在城市中的人,很容易淹没在物欲之中,漠视自己的真情。一旦置身于山峰之巅,万籁俱寂,仰望宇宙,回味人生,一些埋植心里的情思才会悄然滋生,才会想起岁月中那些被错过的人。

    等到想回头,转身却已天涯两端。我们只顾在红尘之中去追求那些本不重要的东西,却忘了停下来审视自己的心灵,倾听它的需求。走进山水,无疑是一处通向心灵的小径。在山水的洗礼之中,我们秽浊的思想才会变得澄净。

    于是,走进云端里的汪湖村,走进大山深处,我才走进了自己的心灵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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