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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石矶上怀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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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悠的白云,自由飘荡在采石矶的天空;往来的舟船,仿佛带来了长江中上游人们的讯息。采石矶注定不是一个让人心灵停泊的地方,过客来来往往,千年不息。这些过客中就有伟大的诗仙李白。

    要说中国历代文人的知名度,李白应该是第一。从小我们就背他的诗歌“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是那样的新奇独特“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是那样的贴切自然,读起来朗朗上口,意思似乎也通俗易懂。就这样,在现在中国每一个小孩的心中,李白两个大字被深深的印在心里。

    不管我们曾经忘记多少事情,不管我们曾经忘却多少人,李白,似乎一直都留在我们的记忆里,挥之不去。中国一直被称为诗歌的国度,我们每个人都曾为之骄傲。一提到诗歌,必定要将我们的大诗人李白拿出来炫耀一翻。可是在那个时代,李白却是一个世人皆欲杀的人。政治上的不成熟,让他无意卷入了一场争夺皇位的战争之中,导致他酿成大祸,几乎失去性命。

    这个时候的李白,除了酒来解忧,还有一颗热血沸腾的报国之心。六十岁了,两鬓苍苍,依然站在采石矶上仰望北方,希望能够参军,为平定天下尽一份力。暂且不论其上了战场还能不能打仗,即便是拖着病躯,一步一步往既定的路程上跋涉的精神,就足以感动我了。

    站在采石矶上的李白,望着滚滚的长江水,一定有着万般感慨。曾经一句“烟花三月下扬州”何其烂漫,曾经一句“我辈岂是蓬蒿人”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此去那时,已是一生。他,一个踌躇满志的诗人,就这样从盛唐中走来,一下子竟跌入了兵火战乱的乱世。这样的时代变化,让每一个盛唐的诗人都无法接受。大唐帝国从此飘零,大唐的诗人们写了最后一曲哀曲,从此就成为了绝唱。我站在采石矶上,似乎依然能够听到李白在吟诵他最后一首绝唱: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余风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左袂。后人得之传此,仲尼亡兮谁为出涕?

    如果说李白把自己比喻成了大鹏,那么它的眼神眷恋的依然是尘世的百姓。他不能如庄子一样,逍遥天际。他内心的苦,正在于他的内心依然被人间牵绊,舍不得远走江湖,隐退山水。也许你会说,李白不过要做第二个鲁仲连,先建立功名,然后立马功成隐退,扁舟江湖。然而,他的内心毕竟仍然眷恋那个名,所以年老的时候仍然耿耿于怀,还要请缨杀敌,建立功名。内心既然有建立功名的抱负,那是断然学不了庄子,也做不了陶渊明了,他唯一的方法就是荐才入世。隐居终南、献诗玄宗、入幕永王、请缨杀敌都是为了受到重用,一展抱负。然而,命运却跟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让他走进了人生最为凄凉的境况。

    于是,酒,便成为李白一生的最爱。李白一壶酒就可以与月对歌,与月共舞,一下子就会忘记人间万古愁。同是诗人的杜甫,酒的作用远远没有李白有用。老杜一杯浊酒,总是万里悲秋,愁上加愁,非但不能解忧,反而更加伤怀。李白有酒则上天可摘星辰,入地则为剑客,仿佛无所不能,能实现他澄清宇内的愿望。如果说杜甫作诗不可无酒,那么李白则无酒不可作诗。可以想见,如果一个人不曾饮过酒,又怎能读懂李白。当然,那些不读书之人喝的即便比李白多,也不会懂他。李白的将进酒一出,遂成千古饮酒之绝唱。那些一掷千金、义薄云天、及时行乐的句子,只有醉酒之后才能引起共鸣。若是一个不会喝酒的人却大谈李白的诗歌怎样怎样好,真正是让人发笑了。

    李白的那些情怀寓于酒中,就变得醇厚馥郁。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若是没有汪伦的美酒,那么那些情意也就不会深千尺了。美酒之于诗人,亦如兄弟。李白、杜甫相见于山东之时,一见如故。杜甫说李白是:“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李白笑杜甫:“朝回日日典春衣,每日江头尽醉归。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酩酊大醉之后,醉眠秋共被;醒来之后,则携手日同行。如果不是杜甫如此嗜酒,李白又怎会引为知己。

    当李白在采石矶上望着滚滚的长江之时,杜甫正在成都草堂与到访的高适对饮。李白对这位昔日汴梁同游的兄弟高适是失望的。高适不但酒量不行,气量也小。他在诗中说:“丈夫贫贱应未足,今日相逢无酒钱。”表现的可怜兮兮,一副贫贱之状,毫无贵族之气。若换做李白,即便相逢无酒钱,遇见兄弟也一定会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杜甫此时在草堂生活已很可悲,可是身为高官的高适却没有提携一下困顿的杜甫。对待李白,则更是无情。当时平定永王叛乱的主将正是高适,李白被流放之前,曾写诗求救于高适,可是高适见死不救,不予理会。现在人说“酒品即人品”想必有一定道理。大概李白认兄弟时候,就看你喝酒的豪爽程度吧。那个会说“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的高适,是如何变成一个无情无义之人的,大概从他饮酒的诗中看出一二来。

    当李白醉酒捉月,坠入江中之时,他的心中也许还想着和杜甫一起醉酒的日子。他想,杜甫或者有一天还会从这江水中经过,说不定可以陪他喝上几壶。九年之后,杜甫病逝去岳阳的水道上。虽未能成行,却依然一水相通,他们的思念也许能够随着这些来来往往的船只带给对方。

    李白去了,他的那些诗篇仍然会让我们为之心醉。如要拜访诗仙,别忘了带一壶酒,与之对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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