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节

出来。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啊。

    太后娘娘看着跟前的小太监，小太监见局势不妙，慌忙地朝她递了递眼色，她一惊：“若是倾阳你与这狂妄之徒没有半点干系，那你的玉佩怎会在他手上？”

    众臣站在殿下，好整以暇。这台戏做到此处，明眼人心里都清楚着，太后娘娘明显就是处处为难长公主殿下。更甚者，这不过是太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做的一台戏，若是皇帝直接降罪倾阳长公主，那太后娘娘的目的便是达到了。

    可目前的情形，恐怕长公主殿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再则，”倾阳长公主站上台阶，从小太监手中接过玉佩：“陛下不打算好好瞧一瞧这枚玉佩吗？臣依稀记得，好像在仁寿殿见过。”

    “胡说！”高太后严词喝道：“你血口喷人！”

    “哦，”倾阳长公主将玉佩递给皇帝：“母后方才一口一句称儿臣是乱臣贼子时并不觉得血口喷人，现下儿臣不过说了句实话，母后便说儿臣血口喷人，这是什么道理？”

    “母后，”皇帝颤抖着举起那枚玉佩：“这枚玉佩，儿臣从前见过，是父皇为贺母后生辰礼采了上好的和田玉制的玉佩……”

    堂下众臣一惊。先前太后不是口口声声这枚玉佩是长公主殿下的吗，如今怎么又成了太后娘娘自己的了，有皇帝金口玉言，恐怕不会有假。

    高太后一脸慌乱，倾阳长公主微微一笑，恐怕高太后嫁祸之前，都不曾仔仔细细检查吧：“定，定是此人拾到哀家的玉佩，要嫁祸于哀家。对，哀家的玉佩遗失了许久……一定是这样的。”

    “那便是奇怪了，母后方才口口声声说儿臣与此人勾结，意图谋害陛下，还有玉佩为证。如今陛下说在母后的寝殿见过此玉佩，母后又改口称此人是捡到的，那究竟是真是假啊？”倾阳长公主紧盯着高太后。

    那厢高太后果然脚下不稳，差点就狠狠摔了一跤。太后娘娘满脸慌张，倒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然了，”倾阳长公主朝皇帝拜了拜：“臣方才说过，那玉佩究竟是臣的，还是母后的都不打紧。是臣的又能如何，是母后的又能如何，既然一个玉佩不足以定罪，也可能是这乱臣贼子随手拿来诬陷人的，不是吗？”

    皇帝侧眼，眼神盯着那个自己曾经孝敬过的，也将之当做母后过的高氏，眼底复杂。

    “尚不知此人口中的话是真是假，可此人行刺陛下事真，臣以为，陛下应当交由刑部审理，也好还臣与母后一个清白公道。”她说，字字句句清清楚楚。

    皇帝瘫坐在龙椅之上，眼底手足无措的神情更甚：“就，就依皇姐之意吧。”

    圣旨一下，那小太监便在皇帝身边带刀侍卫的挟持下转交给了刑部。刑部本就是负责如此重大的案子，虽说近些年皇宫内太平得很，刑部已然闲了许久，但刑部的主事颇有手段这点，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散了朝，皇帝便在大太监吴公公的搀扶下回了养居殿。她想了想，前些年宫里平安，没听说过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这恐怕是皇帝登基以来第一次看见刀光在自己的眼睛前面晃过去，差一点就命丧黄泉，有些后怕也是在情理之中。

    高太后这次似乎也受惊了些，原本散了朝会后还会意思意思同她说两句客套话，今日却早早地回了后宫。

    她走下大殿前的台阶。梳茶在身边压低声量：“殿下方才为何不直接治高太后的罪啊？为何要放过她？”

    “在你看来，我是放过她吗？”她回答说：“我方才都如此说了，那小太监即使最后真的一口咬定是高天后所为，那百官就真的觉得是太后所为吗？如此要紧的大事，弄不好就是一个弑君的罪名，高太后会留下痕迹吗？你也太天真了。”

    “再说，有些事情，得慢慢来，急不得，现在未到时候。”她缓缓说。

    石像后面，她隐隐看见一个人影立在石像后头。殿前的这尊石像，倒的确是个藏人的好地方。所幸她被吓过一次，惯了后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长公主殿下。”公孙迟朔朝她微微拜了拜。

    她微笑着回礼：“公孙将军。”

    “殿下方才真真是好魄力啊，沉冤在前未见胆怯，末将见了也十分佩服。”公孙迟朔很是真诚的样子，看起来倒还真像他所说的那样佩服。

    她微微笑笑：“将军过奖。”

    公孙迟朔似乎想到了什么：“殿下的脚伤，没什么大碍吧？”

    “殿下受伤了？哪里受伤了？”梳茶倒是反应很快，立马就蹲在地上上上下下地察看她的伤势。

    “你不说我都忘了，”她一笑，是真的忘了。从大殿出来的路上，梳茶便甚是聒噪地一句接着一句问个没完：“一点点小伤，没什么大碍。”

    “殿下如何能这样说呢，”梳茶甚是心疼地瞧着她，一双眼睛又要包着泪水：“方才多么危险的局势啊，殿下二话不说便扑过去，也丝毫不担心自己安危，若是殿下有个万一……太后娘娘也实在是，殿下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太后娘娘还一口一个与殿下有关，依奴婢看……”

    “休得胡说。”倾阳长公主面色肃穆地瞪着自己的侍女，转头又同公孙迟朔：“方才多谢将军借我一靠。如今我这伤也没什么大碍，恐怕好好休养几日便会痊愈的，将军无需挂念。”

    公孙迟朔笑了笑，无所谓地说：“方才我见殿下全力护着陛下，陛下倒是没什么事，殿下的脚上却伤得不轻，我与殿下相识一场，不亲眼看着殿下回府末将不是很放心。不如，让末将送殿下一程吧。”

    她笑笑，原本打算拒绝。她腿上的伤旁人瞧着怕是不轻，可她从前也不是那么娇气的，也不是那么怕痛的，自然觉得没什么，左右不过一点点小伤罢了，何况一点血也不见得，这公孙迟朔一介武将细心也太过了些。

    不过，就念在公孙迟朔这番话说得异常顺耳，：“也好，那就有劳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