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官僚模式

科玛包围都快八个月了还……”奥恩斯通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嘴，重新拿起茶杯，官场上的习性让他点到为止，要不是在场全是小辈，而且还有个口无遮拦的公主侍女在，让他感觉十分轻松自在，很多话他就这么说出来了。

    而他这句话后，桌上就陷入一阵沉默里，毕竟感觉很遥远的叛军突然在身边冒了出来，还做出了绑架女王这么大的动作，让人实在难以接受。

    当然这些人里不包括来至异世界跟卡雷利安王国毫无瓜葛的虞游子，他看了都低头研究着面前点心的众人一眼，开口道：“邓赫勒小姐，我一直想问了，不是说王侯都只领采邑赋税，没有军政权的，那这个拜科玛是怎么造起的反？”

    “拜科玛是很特殊的一个郡，原先哪里是英雄国的领土，葛兰翰祖上世代封在那里，因为负责镇守边疆，所以他们一直都领有边军全权军权，但、但……”

    “本来一直都没事的，但问题出在这一代的英雄皇帝，从家谱上来看是葛兰翰父亲的侄子。”奥恩斯通看邓赫勒似乎有点说不太清的样子，于是接口道：“这个在现在来说不是什么秘密了，总之，葛兰翰跟现在的英雄皇帝是表兄弟，其实就是葛兰翰的父亲在上一代英雄皇帝死后，想兄终弟及，但英雄国国内都不承认他，于是他就趁当时还只是个小孩子的英雄皇帝初登基底子不稳而发动了叛乱。”

    对于这些不太久远的时政话题，奥恩斯通是很感兴趣的。

    “就是这么一回事。”邓赫勒补充道：“我国帮助英雄国一起平了叛，英雄皇帝就把拜科玛作为报酬划分给我国了，首恶斩首后要求我们善待他表弟一族。”

    “其实并没有把拜科玛全部划给我们，而只是把他们要塞外的突出部都划过来了而已。说到底，其实还是他们国内自己在牵制，不让把葛兰翰一脉赶尽杀绝……只要让他们成为外国人，那一系列纠缠不清的皇族啊、政治啊问题就自然不存在了。”

    虞游子接口道：“也就是说，拜科玛名义和行政权都在王国手里，但葛兰翰却不受王国节制？”

    “是的，作为离拜科玛最近的城市，我们木里木历任市长都参与过王国跟拜科玛的交涉，谈判桌上根本没有进展，他们一直拖延说唯一继承人葛兰翰年幼还不能做主，而直接进军的话则会受到英雄国的责难甚至警告，因为明面上他们拜科玛赋税、政令全都服从着王家议会……”

    “所以拜科玛一直无法完全吃下去，直到现在他们翅膀硬了？”

    “是啊，而且这次葛兰翰是要求从王国里独立出去，没有任何针对英雄国的动作，而英雄国那边不但不出兵帮我们平叛反而还拖后腿，英雄皇帝跟葛兰翰毕竟是兄弟，而我们王国完全是外人啊。”奥恩斯通大倒苦水，很明显是说给爱莎听的，让她意识到拯救公主一事并没有她小脑袋瓜子里想象的那么单纯，背后关系大着呢，别老在我面前晃悠着催促出兵什么的了！

    爱莎一直目瞪口呆地听着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说着在她看来无法理解的大人世界，完全没有注意到大肚子市长不时瞟过来的眼神。

    邓赫勒看了眼餐厅里的挂钟，示意女仆可以开始上餐点了：“本来是找大家来为虞游子阁下解除误会的，但没想到他居然自己就躲过去了……既然到了午饭时刻作为家主当然要请各位享用一顿丰盛的午餐。”

    奥恩斯通忙不迭地赞叹邓赫勒的都洛楼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富丽堂皇，四处参观着的市长对圆盘形状的时间日期季节挂毯最赞不绝口。

    午餐也挺令人期待的。

    虞游子心里想着卡雷利安王国这种官僚模式：无论在那个世界，通例是，下级请到上级用餐都是莫大脸面和人情，但在这里，邓赫勒名义上是市长奥恩斯通的下级，但她那属于统治阶级圈子内的血统，让他们两人几乎没有地位差距，而从奥恩斯通不停为邓赫勒帮腔上来看，说不定，奥恩斯通是平民出身的“王家顾问”呢。

    想来，把联络官让圈子里年轻气盛之人担任，并且还直接隶属于王家议会，可以说地方的一举一动都在议会乃至国王的监视之中。一安插了中央的耳目，二锻炼有潜力的年轻人，可谓是两不误。

    这么成熟的政体模式，一定是经过长久演化而来的，可以称为是一种先进的文明，而卡雷利安王国就是这片文明区域中的一个国家。目前信息太少，自己无法确定这个世界是否只有单一文明，或者如同地球分八大核心文明区域，又或者上个世界有数不清的文明。

    虞游子感觉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文研究他十分感兴趣，也许“我”以前是个人类学家也说不定……

    几名男性家仆端着食盘来到了桌子边，女仆把食盘上的碟盘碗一盘盘放到在座五人面前，一共来来回回送了八趟，虞游子面前就有了七件各式食物，没有他叫的上名字的食材，每一件制作都十分精致，份量不多，但全部吃下去绝对可以吃饱。

    举起果汁，邓赫勒道：“敬先灵！”

    其他人纷纷举杯附和，虞游子也依葫芦画瓢，举杯说了句先祖荣光，看来这是她们国家的餐前祝词，跟“阿门”、“我开动了”之类差不多。

    虞游子见大家喝了口果汁后，就开始熟练的使用叉头汤匙用起餐来，于是也决定不客气尝尝这些看起来就十分美味的食物了，从各式汤匙里挑出两根细长柄勺子当筷子开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