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2 白花恋诗

主的身影。

    “挚友啊，事已至此，你我别无选择。”尤利乌斯率先开口，“这是女神对我们的安排吗？”

    格兰赛尔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天天阴云密布了，仿佛太阳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即便是竞技场下，平民与贵族们的声音殊叠四起，两人也视若无物，平静的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尤利乌斯和奥斯卡不约而同的看着没有太阳的天空，一如儿时与塞西莉娅在胡同的屋檐下躲雨时的情景。

    这真的是命运的安排啊。就算神通广大，尤利乌斯和奥斯卡也只能接受空之女神的安排。

    接着，尤利乌斯缓缓的拔出腰间的长剑。

    “拔剑吧！为了彼此所背负的责任，更为了你我心爱的公主！”

    “…………”奥斯卡沉默了。

    “你怕了吗，奥斯卡！”

    “不。”

    奥斯卡注视着尤利乌斯的眼睛。

    “所为命运，是凭自己的双手开拓的……本应承担的立场与公主的微笑，此时此刻是那么的遥远……”

    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奥斯卡接受了这样的安排，无论是为了公主，还是为了平民派的利益。

    “此刻驱使着身体的、这近乎疯狂的热情究竟是什么？我似乎再次不可避免地在此与你一决高下……”

    抛却心中的迷茫，奥斯卡握紧剑鞘，缓缓的抽出腰间的长剑————

    “在以革命之名的暴风雨将一切吞没之前……以手中的剑刃决定命运吧！”

    *

    这是第几次交锋了呢。

    出身贵族的尤利乌斯，剑术优雅迅捷却不失狠辣；与帝国征战的平民猛将奥斯卡，剑术刚猛敏捷不失流畅，

    两个人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交锋了。

    空气中不断绽放着的火花，钢铁碰撞的声音于天空回响。在宣告着他们之中还没有人失败。即便是奥斯卡的右手受伤，剑术却依旧精湛。

    “奥，奥斯卡，难道你的……”看着奥斯卡突然握着剑的右手突然松开，剑落在地上，尤利乌斯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说什么傻话，剑可是要等到分出胜负后才能放下的啊！”既然右手因被刺而受伤，暂时不能用，那就用左手好了。奥斯卡用左手拿起掉在地上的长剑，姿态和最初一致。

    “来吧，尤利乌斯，用手中的剑去开拓属于自己的未来吧！”

    “奥斯卡…………”

    尤利乌斯咬了咬牙，再度向奥斯卡发动进攻。

    这一剑，就赌上一切吧。

    不仅是为了身为骑士的荣耀，更是为了心爱的公主。

    两人在心里产生了一样的想法。

    “奥斯卡！奥斯卡！！奥斯卡！！！”

    “尤利乌斯！尤利乌斯！！尤利乌斯！！！”

    数万人的看台之上，代表着现今利贝尔两个对立阶级的人们爆发出浪潮般的欢呼声与喝彩声，彼此起伏，错落相交。

    奥斯卡站起来了，锐利的眼神中饱含着无可撼动的决心。尤利乌斯进进的握住右手的长剑，摆出预备进攻的姿态。

    “来吧，尤利乌斯！”奥斯卡朝着擂台另一端的挚友大喊，“这一次无关利贝尔的未来，是为了我们共同身为骑士的荣耀，也为了我们心爱的公主！”

    “没错，我会在最后一剑上拼尽全力，赌上身为骑士的荣耀！”

    “呜哦哦哦哦哦——————”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

    “铮——————”

    当最后一次剑锋交错的时候，剑刃碰撞之时爆发出了剧烈的白光。

    竞技场之下的人们陷入了寂静。

    “什……”

    “塞，塞西莉娅？！”

    白光散去，两位年轻的骑士谁也没有受伤。

    代替他们受伤的，是他们心爱的公主，塞西莉娅。

    仿佛就是准备好了的，身着白色公主裙的塞西莉娅，张开双臂挡在两人之间。两支剑也像故意的，从前后插入了塞西莉娅的胸口。

    鲜红的血以剑刃为中心，慢慢的在白色的衣服上浸染开来，宛如一朵凄美的红玫瑰。

    人们沉默了。还在为各自的骑士欢呼的人们，目睹了眼前难以置信的景象，原本欢呼声响亮的看台，顷刻间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议长和公爵，两位对立派的代表人物亦是如此，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什么了。

    塞西莉娅倒在奥斯卡的怀里。

    “为什么……”尤利乌斯的剑掉在地上，发出声音，“为什么会…………”

    “是啊，公主，为什么…………”

    “呵呵……真是太好了。”塞西莉娅露出了让人费解，开心的笑容，面色苍白。就像达成了什么伟大的目的一般。

    “太、太好了……奥斯卡、尤利乌斯……我本不想目睹你们两人决斗的……”公主虚弱的声音颤抖着，即便生命之花即将凋谢，纯洁美丽的公主还是在仔细的看着尤利乌斯和奥斯卡，担心他们有没有受伤。

    “啊啊，幸好赶上了……”

    “咳咳……请大家……听我说……””

    公主艰难的呼吸着，干咽了一口，咬紧牙关，塞西莉娅拼劲了最后一口气。艰难的环视着竞技场上的人们。

    “看在我的份上……请各位停止争斗吧……大家……都是深爱着利贝尔这片土地的……难能可贵的伙伴……不是吗……”

    视野越来越模糊了。就连阴云密布的天空也渐渐的消失了，就连近在咫尺，原本还如此清晰的奥斯卡的面孔，现在已经变得模糊了。

    “啊……”脸色苍白的塞西莉亚缓缓的抬起手，想要触摸能看得到的一切。

    “塞西莉亚……”奥斯卡握住了塞西莉亚逐渐冰冷，再也感觉得不到温度的手，眼泪落在了塞西莉亚的脸上。

    尤利乌斯也是如此。像是为了躲避什么而移开了目光，紧紧的攥住拳头。

    “你们……还在吗？”塞西莉亚声音虚弱，“我好像……又看见了那副光景了哦……尤利乌斯和奥斯卡……提着半截木棍奔跑时的样子…还真是让人难以忘怀呢……”

    “请……请别再说了……”

    “公主殿下……”

    公主睡着了。

    利贝尔的至宝深沉的睡着。她为这一场同胞们的纷争而劳碌着，现在，她终于可以休息了。

    下雨了。格兰赛尔又一次下起了雨。

    但这一次的雨，似乎比早春时节的雨更加冰冷，毫无感情可言呢。

    *

    公主躺在被白色的玫瑰花覆盖的庭院中。

    那个让她难以忘记的早春之夜，已经过去了一个夏季。当秋季来临之时，空中庭院里的花儿已经凋谢。

    自那场决斗后，利贝尔举国上下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贵族派与平民派的斗争也变得不再

    如此激烈，似乎因为公主的离去，而把这一场可能引起将利贝尔燃烧殆尽的业火的火种，一并带走了。

    公主实现了她的愿望，她不愿意成为利贝尔纷争的火种。

    这是悲痛的人们，唯一能感到安慰的事情。

    看着躺在被白色的玫瑰簇拥的塞西莉亚，即便已经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尤利乌斯和奥斯卡依然能看得到塞西莉亚还带着满足的微笑。

    “不愿成为利贝尔纷争的火种……想必这是塞西莉亚最大的愿望吧。”

    “啊，一定是的。”

    右手的伤早已痊愈的奥斯卡，走到塞西莉亚的面前，将手中的白玫瑰轻轻的放下。

    人们抱怨命运不公，人们指责相比公主高贵的节操，贵族派一厢情愿的做法简直是厚颜无耻。

    “看来————你们还是不明白。”

    前来悼念公主的人们，听见了天空之上传来空灵，圣洁的声音。

    “我的确赐予了你们作为寄宿灵魂而存在的肉体。但是，人类的灵魂，本应该是更加崇高而自由的存在。轻贱灵魂的不是他人，正是你们自己。”

    点点星光洒下，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份圣洁的声音足以让人们肃然起敬。

    “这个……难道是……”

    奥斯卡已经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只存在于圣典与传说之中的空之女神，爱德丝降临在面前了。

    “天啊，诸位，真是不胜惶恐……空之女神降临了啊！”负责主持悼念活动的大主教声音颤抖而激动的说道。

    空之女神降临了，这是千百年来的头一次。

    “年轻的骑士们啊————”

    奥斯卡与尤利乌斯聆听着空之女神的教诲，“你们的决斗，我已经全部目睹了。虽然勇猛可嘉……但却缺少了至关重要的东西……”

    “议长啊……你太过拘泥身份的区别。但是，你是否忘记了，贵族与王族其实都是同样的人。”

    “公爵啊……自身的罪孽，你应该最为清楚吧？”

    “旁观了此事的人们……你们也同样欠缺了一些重要的东西。请你们将手放在胸前仔细思索。”

    人们低下头，聆听空之女神的教诲的同时，也在反思着一切。

    “呵呵，看来大家也都各有所悟了。利贝尔就还存在着未来。那么————”

    晶莹的蓝光自天空洒下，落在庭院之中，宛若点点萤火虫。

    “这……”

    “真美……”

    凋落与枯萎的鲜花，仿佛被再度注入了生命。死气沉沉的空中庭院，再度呈现着早春时节的景象，春意盎然，鸟语花香。百花在如萤火虫般的点点蓝光之中绽放，色彩艳丽，争奇斗艳。

    “请将今日之事永远铭记于心————”

    端坐于天际的空之女神，轻轻一挥手，便能诞生出如此的奇迹。

    风也不再冷了，处于悲痛与阴霾之下的利贝尔，再度被太阳所普照。

    一阵微微有些凉意，却不失温暖的风吹来，花香弥散。被雪白的玫瑰所簇拥的公主，缓缓的睁开了那双宛如瓦雷利亚湖般深邃，平静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