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约定

    很多事，曾经刻骨铭心，很多人，烙上了印记，很多时候，以为今生就这么过不去了。然而，那段珍藏在心底舍不去的感情，那一个盘琚在心底的人，我还刻骨地珍藏着的过往，别人已当空气放逐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手心里握着一季的空白，心如五月的桐花，左眼在绽放，右眼已飘落满地的白花。

    我想，感情亦是如此，左手握着思念，右手握着遗忘，最后，心开始苍老，不再有伤痛，也不再有眼泪，唯有平静。

    入夜，坐在窗口看书。还是喜欢安妮的文字，看到眼酸，却不舍放手。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我开始不再落泪，也不再让自己分心，就这么静静地翻着书，一页一页细细地读，累了，在背上加个靠垫，再累了，再加，直到加不下了，再全部拿掉，再加的过程。夜是孤独的，黑暗催人苍老。当心底有思念闪过时，拿出手机，写着长长的短信，再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然后告诉自己已经停机数天了，不要再有念想。一个人木木地坐着，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我想只有一双空洞的眼，别的再没有什么。

    窗外下起来阵雨，雨珠一滴一滴地飘洒在我的书页上，纸张上开出一朵朵小花，听得到花开的声音，脆脆的。我不知道开在纸上的花是不是也有生命的，跳跃着，一会就安静了，渐渐地渗透在文字的深处，然后消失，再开，再消失。禁不住伸手触摸，触摸着那一片冰冷，一滴雨珠落在我的手心里，来回滚动，晶莹剔透，如曾经那一段洁白的爱情，而今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放。一不小心，雨珠从我的手心里划落，掉入黑暗的夜色里，四分五裂，心开始疼痛，终于我再次落下眼泪，起身关窗。喃喃自语：去吧，去吧，那一个属于你的世界。

    拉上窗帘的房间开始沉闷，空气不再有生命力，书合上了又翻开，翻开了又合上，再静不下心来。问自己，是怎么了？思念如落在肩膀上那美丽的蝴蝶，轻轻地拍打着翅膀，朝我微笑，我无力抗拒。很想伸手去摸摸那漂亮的翅膀，又怕惊吓了那夜色下的灵魂，于是我远远望着，不敢转身。当思念削瘦成一缕轻风，从心底飘出的时候，我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总固执地认为闭上了我的眼睛，就不会让你看到我落魄的样子。

    蝴蝶说：肩头是柔软的，我停靠时，你说我那么美丽，在今夜的风雨里，我只是一个孤独的灵魂，不停地在夜色下抽泣。

    是的，突然我想起了，停落时的约定，最初的那一个约定。你从纤上来，我到陌上去，在交点相逢时，我们用眼神交汇，约定如无字的签约安放在彼此的心底。已记不起条文里有多少的欢乐和幸福，但我清楚地记得，条文里没有悲伤和眼泪。今夜，我约违了，违背了那一个注定没有结局的约定。我远远地注视着那个有你的方向，开始泪流满面，而你，还看得到泪水里的那一丝怜惜吗？不，不该看到。

    心远了，想留也留不住。

    我该平静地，如最初一样，怎样平静地接受着那一个约定的起始，就怎么平静地接受着这一场分离。

    五月的桐花落尽的时候，我再次在那条过道上行走，枝头空荡荡的，却飘落了一地的繁华。蹲下，轻轻拾起，一朵，两朵，如美丽的过往，揣上心坎上，不舍丢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