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Chapter 89

    局势瞬间反转。

    明明在两分钟之前, 形式还是一片大坏，敌人以卑鄙的手段制住了婆什迦罗。原本已经看到获救希望的人群, 又在他们面前生生将希望掐灭——

    还有什么, 比这一幕更残忍的呢？

    就在这一刻, 有无数人起到奇迹降临。

    但在他们的设想中，奇迹应该长成欧尔麦特的形状（……），或者是得到消息前来救援的安德瓦率领大批职业英雄入场（偷偷跑来看儿子比赛结果被困在人群里没法脱身的安德瓦做不得声）。谁也不觉得，局势会因婆什迦罗的脱困而完全转变。

    但婆什迦罗偏偏做到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敌人被碾压的画面，大多数人都没能感觉到欧尔麦特入场的激动和亢奋，甚至, 连目睹“奇迹”的感动都没有。这不是不相信婆什迦罗的实力, 而是某种更为深沉的直觉。

    婆什迦罗……

    ……有点不对劲。

    藤丸立香感受更深。

    他原本就见过婆什迦罗真正的模样, 虽然半骸骨的黑发婆什迦罗看起来是有点恐怖……但人生不就是这个样子的么？恐惧着恐惧着就麻木了，赶鸭子上架着赶鸭子上架着就拯救了人理，藤丸立香向来是非常擅长调节心态的人，仅仅只是“死亡凝视”, 还不足以产生这么大的怪异感。

    不，倒不如说, 整件事都很奇怪。

    不是藤丸立香看不起个性, 而是在神秘体系内, 高神秘度能对低神秘度产生碾压效果。打个比方，假设某个矛是“能戳穿一切防御”，某个盾是“能抵抗一切攻击”, 它们两个之间的对抗，自然是看谁的神秘序列更高。

    尽管藤丸立香自己也是个魔术智障，但他同样能判断出，个性真的太“科学”了——讲逻辑讲道理的超能力体系，怎么和不讲逻辑不讲道理的超能力体系对战？

    ……其实完全可以打成碾压局啊！

    被水柱困住就已经够现实主义魔幻了，解开封印更是魔幻中的魔幻，这种危机根本不足以刺激到封印，况且……婆什迦罗的性格是这种吗？

    是这种一脱困就捏爆敌人发泄的类型吗？

    藤丸立香有点看不懂了。

    看不懂，就问懂行的。藤丸立香转过头，就被吉尔伽美什王糟糕的脸色吓了一跳，这位王早已经不复之前懒散闲适的坐姿，身躯前倾，一只手抵着下巴，猩红色的眼睛微微迷起来，整个人绷紧，像是准备扑击猎物的雄狮。

    “太丢人了——”吉尔伽美什王压抑着怒气说。

    什么太丢人了？

    藤丸立香没听明白。

    “仅仅因为恐惧——”

    好像说出这句话，都对吉尔伽美什王是个巨大的侮辱，他脸色铁青地说，“就因为恐惧，那家伙……活活被吓到心脏停跳……”更多的话，吉尔伽美什王没有说出口。

    藤丸立香听懂了。

    封印解除的条件之一，就是婆什迦罗进入足以威胁生命的境遇中……惊吓过度……姑且也能算作一条死因吧。

    藤丸立香不知道应当摆出什么表情。

    好像无论什么表情都很失礼了。

    吉尔伽美什王继续解释：“因为惊吓过度而自我封闭，简直没有比这个更加丢人的杂修了！英雄本应当傲慢，王者更该拥有比这更甚的三倍骄傲，心若败北给这群蝼蚁，就是罪无可赦！”

    藤丸立香有些后知后觉：“嗯，什么意思？”

    吉尔伽美什王意味深长地递来一个眼神。

    根据多年侍奉（哄）王的默契，藤丸立香呆住了，他想了又想，试探着问：“……狂化了？”

    吉尔伽美什王没回答。

    这个沉默，就表明藤丸立香猜对了。

    迦勒底的御主困扰地挠挠头，露出习惯性地苦笑：“真……玩脱了啊。”能把婆什迦罗逼到狂化，他是不是有点太低估这个世界上的人了，还是说，婆什迦罗某个点，真的以外的低？嗯，他说的是幸运啦幸运。每次大家都觉得十拿九稳绝不会出现意外时，都会出现很可怕的意外orz

    藤丸立香飞快地收拾好心情：“那现在怎么办？”

    “给他应有的惩罚。”吉尔伽美什王理所当然地回答。

    “但是……”

    “没有但是。”吉尔伽美什王轻声回答，他转过头看向藤丸立香，表情很奇异，“再拖延下去就来不及了，他会将这一片化作焦土，化作冥土——对于胆敢挑衅王之威严的杂修，不管他内心多么脆弱，予以应战，是王应有的义务。”

    什么——！

    藤丸立香还没有反应过来，吉尔伽美什王就已经从万能口袋……啊不，王之财宝里抽出了宝具，爆炸声几乎要将人的耳朵炸穿，藤丸立香整个人直接被余波掀翻在地面上，滚了两圈，刚捡好的小道具们又滚落一地，纷纷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彩：“吉尔伽美什王最强，吉尔伽美什王无敌！”

    吉尔伽美什在情况危急里做出的防御，自然不如玛修那么妥帖细致。经历过多次战斗的藤丸立香当然很清楚自己应该去做什么，他弯着腰，飞快地从椅子的缝隙间离开：“……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他抬起手臂，露出手背上的令咒。

    吉尔伽美什王丝毫不动摇地回答：“摇旗呐喊，等待胜利即可。”

    ……

    ……

    时间倒回两分钟之前——

    巨大的恐惧攥住了死柄木弔的心神，他曾经以为，他一生最恐惧的是父亲死亡的时刻，自己孤独无助地声声哀嚎，声声求助，但最终等来的……是救赎吗？时至如今，死柄木弔也说不清这一点。

    可那个时刻，确实是他最无助、最弱小的时候了。

    现在，这个“最”被打破了。脑无是没有理智，也没有感情的人造兵器。但此时此刻，如果将它们和此时此刻婆什迦罗放在一起，又显得过于温情脉脉了。

    死柄木弔没法形容那个眼神——

    像是人。

    又像是什么凌驾于人之上的……什么东西。

    不可抵抗。

    无法敌对。

    老师曾经夸过死柄木弔有很强大的个性，能够崩坏一切有形体之物的双手，只要握实了，就连欧尔麦特都要吃亏的。但老师却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如果他连伸出手的勇气都没有的话，该怎么做？

    如果敌我差距大到连出手资格都没有，怎么做？

    逃啊——！

    于是，死柄木弔做出了最错误的选择，他转过身，狼狈地往黑雾的传送点扑过去。他忘了，以自己的脆皮小身板，和婆什迦罗比拼反应速度……呵呵。

    干净利落。

    被黑之旗帜带起来的血花，如哀叹之悲泪，如迸溅之星火，点点迷离，横飞过婆什迦罗面前。死柄木弔发出凄厉的惨叫，目睹这一幕的人无一不动容。

    血腥，暴力。

    在此之前，婆什迦罗已经干掉了十几个脑无了，场面一样鲜血横飞，惨归惨，但脑无非人的造型很难让人感同身受。死柄木弔的装扮是有点非主流，但打飞了脸上的手之后，他看起来也只是个黑眼圈比较浓重的颓废青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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