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Chapter 44

开灯，宛如一只潜伏在夜色雨水中的怪兽，盘着身躯，随时准备撕裂周围的一切——尽管绿谷出久知道，这种感受很可能只是他的脑补，但他仍然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奇怪。

    他之前为什么一直都想不起来，他这条街上根本就没有这样一座建筑物？为什么明明已经见过很多次了，却一点也意识不到这种偏向西欧风格的别墅，根本就在整条街上格格不入？

    好像存在一只无形的手，将绿谷出久相关的想法全部从他脑海中抹除了。

    ……只有鬼怪才能做到这一点吧？

    绿谷出久下意识地想，他随之打了个寒颤，不不不，没有鬼没有鬼，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鬼的，人都是自己吓自己的……对对对，那很可能只是一种特殊的个性。毕竟，这个世界上，各种奇怪的个性层出不穷，谁也不能肯定，不会出现一种表现很像是鬼魂的个性啊？

    但是……

    几乎是绿谷出久快要说服自己的同时，芽衣的表情又重新在他脑海里浮现，那位过分年轻的母亲表情非常淡漠，她说话的语调很平，却让人觉得，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当然是死了。”

    婆什迦罗当然是……死了。

    猛然席卷而上的寒意让绿谷出久哆嗦了又哆嗦，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将手掌贴在冷冰冰的玻璃上，暴雨如注，隔着玻璃宛如瀑流般滚滚而下。这就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似乎世界都将被雨水淹没。

    那么，婆什迦罗呢？

    他在那么小，那么小，那么小的年龄时，被压进水中无法呼吸时，到底有多么绝望呢？

    这样的情景，光是设想，就沉闷绝望到让绿谷出久几乎难以呼吸。

    ……

    ……

    绿谷妈妈是被闷醒的。

    她一低头，就看见一个绿色毛绒绒的小脑袋埋在她怀里，几乎看不见脸，但出于母亲的某种天性，她立刻认出了自己儿子，本能地给予了对方一个温暖的拥抱：“怎么了？”

    绿谷出久不说话。

    他仅仅只是躲在母亲怀里，轻微地颤抖着。

    绿谷妈妈很是不安地询问：“是上学遇到了什么麻烦吗？还是……被人欺负了？”她的声音里压抑着难过。

    绿谷出久终于没法保持沉默了，他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绿谷妈妈对绿谷始终怀有内疚之情的，她认为，很多事情都是自己没能遗传给绿谷出久强大的个性的错。但绿谷出久从来不这样认为，他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了：“妈妈。”

    “我在的。”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唔……噗哈哈……”绿谷妈妈真的想不到，能让自己儿子吓到晚上睡不着，躲到自己怀里的理由竟然是怕鬼。她这声笑声，立刻让绿谷出久羞红了脸，绿发少年当时就要从床里爬出去——

    下一秒，绿谷出久就被妈妈抱住了。

    “别害怕，别害怕。”绿谷妈妈轻柔地拍打着自家儿子的背，安抚他，“这个世界上当然是没有鬼的，鬼只是人类对死亡的恐惧，而臆想出来的虚假怪物而已，和僵尸，和吸血鬼一样，都是假的。”

    绿谷出久伸出手臂，回抱着母亲。

    但他心中有个小小的声音回答说，不对，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已经亲眼见过鬼了，虽然和传说中充满怨恨的复仇恶鬼的形象不一样，但是……婆什迦罗君是因为不是活人，所以才没有办法同他们一起来上课吧。

    如果婆什迦罗能活下来的话……

    绿谷出久闭上眼睛，依靠在母亲怀里，听着母亲的轻声细语，这种仿佛回到胎儿时期的感觉让人觉得非常心安。他忍不住想：是啊，有了妈妈，就什么都不用害怕了。

    ……

    ……

    ……才怪啊（╯‵□′）╯ノ┻━┻☆

    绿谷出久整整一晚都没能睡着，他睁着眼睛，一声一声地数着雨声，直到雨过天晴，太阳冲破地平线，温柔地照亮了整个世界。绿谷出久才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背上小书包，上学去了。

    教室里多了三个空荡荡的座位。

    绿谷出久心不在焉，梦游般地度过了整个上午的文化课程。下午，相泽消太宣布体能测试：“测试成绩最差的学生，将会被……”

    相泽消太的声音突然停住了。

    过了大约四五秒的时间，这位颓废的黑发大叔才若无其事地跳过了这一节：“……总之，这次体能测试中，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展现出极限来吧。”

    绿谷出久这才从缺少睡眠的空茫状态里苏醒过来。他眼睁睁地看着同学们使用个性，各显神通，在不同的项目中展现出非凡的成绩来，而最下面垫底的那个名字，始终没有变过——

    绿谷出久。

    但绿谷出久的情绪十分稳定，严重缺睡外加整整一个晚上的担惊受怕，让他整个人的状态都非常低迷。这种仿佛梦游般的状况，一直持续到——

    “绿谷出久，623米。”

    相泽消太掐下了计数器。

    诶？

    诶诶诶？

    他刚才打出了什么成绩？

    绿谷出久第一反应就是掐大腿，痛感爆炸，嘶，这真的不是做梦。他刚刚梦游般的用出了ofa，然后打出了一个自己前所未有的好成绩。

    他的手臂呢？他的手臂呢？

    手臂竟然还……完好无损？

    绿谷出久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右手，然而，他低下头时，首先看到的是因为低头而滑出领口的黄金之锁。这枚精致美丽的锁正在阳光下折射出金灿灿的光芒。

    绿谷出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没错，这不是他成功地抵御住了ofa的副作用，而是婆什迦罗君在保佑他啊！因为这种保佑太过强大，以至于绿谷出久连本来应该有的施展ofa的感觉（痛觉）都完全消失了，才导致了这种连本人都意识不到自己使用了个性的情况。

    绿谷出久吸了吸鼻子。

    他眼眶都在发红。

    就算是变成鬼了，婆什迦罗始终是……始终是这样温柔又善良的鬼。而这枚黄金之锁，绿谷出久下意识地用手握紧了它——即便是对于鬼魂而言，肯定也是非常重要的宝物吧。

    但婆什迦罗就那样轻飘飘地送给了他。

    那群小孩，那群混蛋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啊！

    一种无明的愤怒突然充满了绿谷出久的内心。他总算明白，总算知晓，现在自己最应该做的是什么了：

    杀人犯就是杀人犯。

    年龄小也好，不懂事也罢，这都绝对不是能够逃脱惩罚的借口。

    正义会迟到！

    但绝对不会缺席！

    绿谷出久再无疑惑地想：婆什迦罗，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痛苦地徘徊在世界上了，我会让那些犯了错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安心成佛吧，婆什迦罗。

    作者有话要说：婆什迦罗：我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成佛啊！

    秦始皇他真好，他真好，他真好（打滚）我现在就想氪爆他。

    ps对惹，说起来，又到月末了，再不投营养液就要过期了（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