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余味

灵，你来一下好吗？”叶灵不知什么事，应声走进去，于亦名指了指电脑前的一个位置让她坐下。“你，吃过午饭了吧其实，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一向口齿流利的他突然支支吾吾的，有些前词不搭后语的感觉。叶灵在于亦名的电脑前坐下来“这么神秘，倒底什么事呀？”她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他微微泛红的脸，忍不住抿嘴笑了。“嗯，也没什么，你知道公司里有人在偷偷喜欢你吗？”“不会吧，怎么会呢。”叶灵红了脸，她没想到于亦名会突然说起这个，她心里暗想，他说的那个人是谁呢？难道于亦名还在为五一节的郊游事件耿耿于怀？难道他误会了刘强喜欢自己？叶灵完全糊涂了，她注视着于亦名的眼睛想找到答案，他却避开了她的目光。“倒底是谁呀？你能告诉我吗？”叶灵越发不明白了。“你看看我的电脑，屏幕上就有那个人的名字。”于亦名站在远处，有些不耐烦地指了指自己的电脑。叶灵仔细地扫视了一遍，屏幕上罗列着很多文件图标，并没有什么人名，她盯着屏幕自言自语道：“在哪里呀？你是不是又在开玩笑？”“哎呀，小笨蛋，你怎么这么笨呢？”于亦名终于受不了叶灵的一再追问，他走过来用鼠标在屏幕上乱划着“就是这个嘛，难道你还不明白？”于亦名的声音已经接近于气急败坏了。叶灵被他这一喊更懵了，她认定了于亦名指的那个喜欢自己的人就是刘强，他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她一直是把刘强当做弟弟来看待的呀。叶灵实在想不通，她只能对着电脑沉默了。于亦名见叶灵仍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就指着屏幕右上角的一个文件说：“你看看这是什么？”叶灵看到那是三个英文字母：yym，她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于亦名叹了口气大声说：“yym是于亦名的拼音缩写啊！你还不明白吗？”

    叶灵低下头去，她承受不了于亦名看她时目光的灼热，她突然沉默了。于亦名轻声问：“叶灵，你也喜欢我吗？”叶灵无言，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是没料到会来得这样快。那一刻她真的非常快乐。这世界上忽然照耀着一种光，一切都可以看得格外清晰、确切。叶灵有生以来从没有像这样觉得心地清楚，好像考试的时候，坐下来一看题目，答案全是她知道的，心里是那样地兴奋，而又感到一种异样的平静。两个人长久地沉默着，叶灵的脸完全是静止的，但聪明的于亦名还是感觉到了她的快乐。也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兴奋，他开始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最后来到叶灵身后。她一直微微低着头，乌黑的长发全都披到前面来，后面露出一块白而柔腻的脖子，于亦名忍不住俯下身想吻一下她的颈项，却被叶灵把脸一偏，只吻到她的头发。于亦名不甘心地去拉她的手，又被叶灵躲开了，她坐不住了，逃也似的跑出他的办公室，脸上却满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叶灵和于亦名的恋爱就这样开始了。叶灵每次回忆起那段日子，总能闻到一股香甜的喔喔奶糖的味道。叶灵极喜欢吃糖，尤其是那种有着精美包装的喔喔奶糖。而在他们热恋的日子，她的床头就经常放着大袋的喔喔。于亦名曾信誓旦旦地说：“叶灵，我的人生目标就是让你未来的生活像蜜糖一样甜美。”这时的叶灵完全陶醉了。

    甜美的梦境总是易醒，有时候叶灵想，就算没有后面的变动，她和于亦名的爱情就真的能长久吗？她真的不敢确定。

    叶灵和于亦名的恋爱在公司里已经不是秘密，同宿舍的江雪和李佳嫉妒她们，公司的男孩子们更是羡慕她们，这都在叶灵的意料之中，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居然引起了公司总经理的关注。

    很快，叶灵被叫到了总经理办公室。他严肃地告诉她，公司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公司内部员工坚决不允许谈恋爱。叶灵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和于亦名断绝恋爱关系，要么就是走人。叶灵想也没想，她选择了后者。

    七月的天气，太阳火辣辣的。叶灵收拾好了行理，于亦名帮她扛着走出来。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进公司的时候，第一个接触的人就是于亦名，而现在她要离开了，送她的人还是于亦名，想到这儿，叶灵不禁苦笑了一下。于亦名满脸的伤感，他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在自责着“叶灵，你为了我放弃了这份工作，都是我不好”“不要这么说好吗？我马上会找到一份更合适的工作的！”叶灵故作轻松地笑着。

    为了能经常见到于亦名，叶灵在公司附近租了所房子，她又开始忙碌着应付各种面试了。然而，工作刚刚找到，坏消息又传来了。那天于亦名哭丧着脸来找叶灵，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他被调到分公司去了，分公司在几千里外的另一个城市。“我要走了，叶灵”于亦名紧握着叶灵的手，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万般的不舍。叶灵又何尝不是？她这些日子为了他而失业，为了他而奔波。现在好不容易争取到一份比较合适的工作，他却又要离她而去了。她一直沉默着没有说什么，在他吻着她的时候，她却用极细微的声音问道：“你，真的不能留下来吗？”叶灵其实还想补充一句：为我留下来吧！然而，她终究没有说出来。她已经意识到，他是已经决定要走了的。叶灵矛盾着，她甚至想，只要于亦名一句话，她是会放弃一切随他而去的，就像当初选择离开原公司一样毫不犹豫。而于亦名却沉默了，他看她的眼神渐渐地冷下去，叶灵突然感到一阵心痛，她在他的默然里瞬间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于亦名走了，叶灵也离开了，她留在那个城市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初秋的瑟瑟风中，叶灵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了父母身边，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回到家里的叶灵，整日恹恹地躲在房间里，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她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他。开始于亦名经常打电话来，在静静的夜里告诉她，他有多么想她。后来他的电话就越来越少，偶尔的几次，也是淡淡的。听着电话那端他程式化的问候，她开始莫名的恐慌。于亦名就像夜晚挂在叶灵窗前的那弯月亮，明晃晃地搅得她彻夜难眠，而它又是永远那样若隐若现、若即若离。秋去冬来，叶灵的世界也下起了雪。那天早晨睁开眼，窗外又是一片银装素裹。楼下，孩子们在堆雪人，可爱的雪人鼻子是用红辣椒插上去的，孩子们开心的笑声感染了叶灵，她也忍不住笑了，她想：“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如果再等下去，怕是也要等成雪人的。”

    第二天，叶灵匆匆登上了火车，她要去找她的于亦名了。她并没有绐他打电话，她要绐他一个惊喜。车轮滚滚，把一望无际的雪野抛在身后，叶灵却总感觉车速太慢，她兴奋着，一个人偷偷傻笑着，想象着见到于亦名那一刻，他会不会也如她一样快乐呢？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叶灵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她顾不得疲惫，甚至来不及吃一口早饭就直奔于亦名的公司。叶灵并没有直接进去找他，她在公司门口遇见一位小姐，大概是他的同事，叶灵麻烦她绐于亦名捎句话，就说门外有人找他。然后，她从包里拿出面镜子，仔细地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三个月未见了，叶灵竟有些莫名的紧张。远远地，于亦名走过来了“于亦名，于亦名！”她高兴地向他挥着手，喊着他的名字。于亦名却是一愣，好像很吃惊的样子“叶灵，你怎么来了？”“我，我不能来吗？”叶灵曾试想过见到于亦名那一刻的n种镜头，或激动或兴奋，甚至会流泪，但她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的。他的一系列反映刺痛了她，她难过的转过身去。“叶灵，你别多心，你能来我也很高兴的，一定要多玩几天呀！”于亦名讪笑着，掩饰着刚才的失态。“不，我不是来玩的。”叶灵回过头注视着于亦名的眼睛，他的眼神愈发陌生了。“叶灵，我知道，你对我一直很好，可是”于亦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叶灵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们分开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觉得，我们在一起有很多不合适的地方，我们还是早点结束吧！”于亦名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在自言自语，对于叶灵来说，他的字字句句却像钢针般锥刺在她的心上。叶灵忽然感到鼻管里一阵酸涩，她再一次凝视着他问道：“于亦名，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从未真正爱过我？”他避开她的目光，低下头去。“告诉我好吗？”她依然固执地追问着，而他却用沉默作着最后的对抗。叶灵已明了，她不再看他，长出一口气转过身去，两行清泪终于倾泻而出，她大步地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一年后，叶灵从一个朋友那里得知，于亦名结婚了，据说新娘很漂亮。

    “阿姨，你也喜欢吃喔喔奶糖吗？”一个稚嫩的童音把叶灵从回忆中拉回来。叶灵看过去，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正对她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远处，她的妈妈在向她招手。|“真乖！阿姨把糖送绐你！”叶灵微笑着，把手里的糖果一古脑地塞到女孩的口袋里。女孩高兴极了“谢谢阿姨，阿姨再见！”她连蹦带跳地朝妈妈跑去。叶灵一直微笑着目送着她远去的背影，多可爱的孩子啊！真像从前的自己，几颗糖果就可以快乐好久呢！她想着，突然发现脚下还有一颗喔喔奶糖，想必是刚才匆忙间遗落在那儿的。她捡起它，忍不住剥开糖纸放入口中“哦，好像不如从前那么香甜了。”她品味着，感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