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就没有疯子了

    芸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突然，客厅里传来滢滢尖叫：“妈妈，我听不见了。”芸一惊，关好煤气炉，急奔客厅。

    客厅里，7岁的女儿滢滢正爬在阳台的窗户上往外看，两只手在空中比划，嘴里嚷着“我听不见了啊！”芸拉过女儿焦急地说：“楼下那么吵的麻将声，你听不到了吗？外面收破烂的喊叫声你也听不见吗？你耳朵怎么了？”边说芸边板滢滢的头。

    “我能听见啊！我是说以前爱在麻将馆走来走去的疯子不见了，听不到他说话。”滢滢一脸的委屈小声嘀咕。

    “疯子胡言乱语有什么好听的，你别没有礼貌当面喊他疯子，小心他打你。”芸威胁着。

    “妈妈，楼下叔叔、阿姨都喊他疯子呢！他打过小朋友吗？”滢滢天真的问道。

    “去洗手吃饭，我去烧汤，你别给我添麻烦就好，真是的，小孩子问那么多。”芸愤愤地朝厨房走去。

    饭桌上，滢滢满脸不高兴。

    “快给我吃饭，放假了也别贪玩，看会电视就去做作业。”芸温怒道。

    滢滢把刚入口中的饭粒费劲吞咽下去“妈妈，你不是说这个‘疯子’如果有人照顾、关心他神智会清醒吗？”

    “口口声声‘疯子’‘疯子’的，你长大能像他考取同济大学就好了。”芸教育着孩子。

    “我才不考大学，读书出来我怕当‘疯子’。”滢滢为自己成绩不好解脱。

    “谁说读书是‘疯子’。”芸一筷子轻轻敲在滢滢头上。

    “妈妈，是你说的，你上次和张阿姨聊天我听到的。”滢滢犟起嘴。

    芸愣愣地瞪着滢滢。

    她猛然想起，许久前在楼下碰见邻居张，刚好“疯子”也在旁边诳语，她模模糊糊听到“疯子”说：“地球又不消失，民生疾苦不闻，急什么！太急了”

    邻居张拉过芸望着疯子小声说：“这个人可惜了，他是从江南城市分来的大学生，20几年就这么‘疯’着。”

    芸好奇地问：“什么大学分来的？”

    “同济大学。听说是个高材生呢！起先很傲气，在单位不怎么会来事，穿了多年小鞋，以后就疯了。”邻居张很清楚地说道。

    “哦！这个世道人情练达皆文章，用我单位那些女人的话来说‘批话赛文化’、‘批话比文化值钱’。”芸一说脏话脸就发红。

    “是啊！是啊！这个世道就是无才的靠吹、养眼的就睡、有势的不累、当官的受贿。”邻居张感慨地说道。她眼睛斜瞟那些天天手筑“长城”中的男男女女。

    那时，芸和邻居张的谈话让放学回家的滢滢听到了。张是他们楼里一位退休的大妈。

    芸不再去想“疯子”的经历，她从菜盘里夹起一筷子青菜往滢滢碗里放“快吃，少废话，你必须考大学，听见没有。”

    “我怕当‘疯子’、我怕当‘疯子’听不见，听不见”滢滢无理取闹着。

    芸厉声吼道：“等你长大了，就没有‘疯子’了，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滢滢胆怯地望着芸，艰难地吞下面前的饭碗。妈妈说过她吃的是“长饭”长饭吃了人就长得高、长得快。

    两滴泪水滴进她的饭碗，她怕长得太快成了“疯子”她用犹豫的眼光盯着母亲怒火未消的脸，再看看这大碗的饭菜，大口的往嘴里扒拉饭菜。她相信母亲说的：等她长大就没有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