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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骋草原,一生能有几回?可是牵马的藏族小伙子怎么也不放心把马交给我,闲庭信步似的骑马实在不能畅怀,于是我不厌其烦的要求,小伙子终于把马的缰绳交给我,不停的叮嘱,只能走,不能跑。不管那么多,骑着马一阵疯跑,听着风“呼呼”在耳边讲诉着游牧民族的故事,恍惚在梦境,在这个被雨水打湿的梦里,我成了游牧民族的一员,一生都被天空、草原浓浓的包围着。

    中午时分,收好帐篷,准备离开,很想拥抱黄河,拥抱草原,伸出手臂,抱住的只是一个梦境。

    雨还在下。

    郎木寺

    进入郎木寺并不顺利,车到半路,钢板坏了,在车上呆了近两天时间的我们,终于有了徒步行走的机会。行走在草原上,不禁感叹:车坏得正是时候。

    同行的小妹妹终于在路上拦了一辆大卡车,愣头愣脑的司机茫然地听完小妹妹灿烂的请求,手一挥说:“都上去吧。”欢呼着爬上车,卡车带着我们在似路非路的草原里颠簸。我们兴奋地对着所有的东西大喊,对着连绵的山喊:“你好吗?”对着流淌的小溪、静静的湖泊喊:“你好吗?”对着路上的行人喊:“你好吗?”心里升出了老夫聊发少年狂的豪迈。这就是郎木寺,让人们在进入它之前释放所有的豪情,因为它给人带来的与世隔绝的感觉是不需要丝毫的激情来渲染。所以当我们颠簸着接近它时,所有的喧嚣停止了,我敛声凝视,竟感觉不敢踏入,不敢触摸。

    郎木寺一半在四川,一半在甘肃,地理的分割丝毫不影响它的整体,它以独特的风貌存在着,不属于任何地方。

    傍晚时分,下着大雨,本想好好感受郎木寺的被溪水环绕的小巷,感受它浓浓的宗教气息,现在只能透过窗户旁观了。

    雨中的郎木寺似在沉思,被雨水冲洗的沉思显得深沉而透明。读不懂它的思想,只能听听雨声,注视着雨水梳理的石块压住的木片屋顶,整齐而有条理,古朴而沉稳。

    雨时短时续,丝毫没有停住的意思,也许从尘世而来的我们需要这种清洗。我们行走在去郎木寺的路上,老的、少的喇嘛靠着门看着我们,微微的笑着,点头打着招呼。道路虽然泥泞,却显得干净,泥泞而干净的路只在郎木寺。

    寺庙的门口一个藏族老阿妈在做等身长的跪拜,她的头发几乎全白了,皮肤黝黑,打着赤脚,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在我们随意进出的庙门,虔诚而执着地祈祷,神态安详的面对我们的照相机,摄象机。她对每一个和她打招呼的人微笑,饱经沧桑的脸上却有着纯净如婴儿的眼神。这大概就是宗教对灵魂的净化,教人向善的一个方面吧。一个喇嘛带我们进入寺庙,他的声音太小,听不清在说什么?信步走着,随意看着。泥塑或镀金的神,画满或绣满故事的唐克,讲诉着神与轮回的故事。儿子抱紧我,说:“妈妈,我觉得好害怕。”宗教始终有让人敬畏的地方。

    从寺庙里出来,藏族老阿妈还在从容的跪拜。小心翼翼从她身边走过,当她抬眼对着我们微笑时,我们也对着她微笑。

    仙人洞在离寺庙不远的地方,洞外有一个很高大的嘛俚堆,来来往往的风读着经幡,使经幡变得如古书般陈旧。两块大石头上刻着“磨嘛俚哄”的咒语。因为这一路没有向导,又无人知道仙人洞的来历,我姑且胡乱猜猜,这大概是某个高僧静修的地方。

    弓着身子走了十几米,在黑暗中小心的抬头,后脑勺还是在石壁上碰了一下。在这样一个阴暗的石洞,凭着一点微微的灯光,度过漫长的岁月,凡人是耐不住这个寂寞的。借助宗教神秘的力量,靠着寂寞的苦修,靠着专注的思索,从这洞里走出的不再是人,而是神。

    站在山上,看见山下的学校,暑假期间还有小孩在上课,听不见他们的笑声,却能看见他们愉快玩耍的身影。举目四望,才发现学校是郎木寺最好的建筑,最现代的建筑。郎木寺最终不能保持它的沉默,最终要被外面的世界所浸蚀,不知道这对它是福,还是祸?

    街上一个流着鼻涕的弱智儿童主动和我们打招呼“你好”的声音背后是微微的笑。这是郎木寺独特的笑,几乎每个人都在这样笑,友好的、保持一定距离的笑,是站在他们这个世界的边缘对另一个世界的笑。这种笑浸淫了太多的宗教感觉,别人进不去,自己出不来。

    郎木寺让我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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