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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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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头白发,震惊错愕与心疼取代乍见她的喜悦,某段遗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面容些许淡淡的疲意,乌发尽去,全然纯白发丝。生性淡然的她,怎会白了发?这一年多来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她的医术卓绝,是使药圣手,应该有灵丹妙药使发丝恢复原貌。

    她不语。

    心,拧疼,难受地看着她一头白发、憔悴苍白的面容。

    他的脸色很差,是病了吗?还是被她的怪样惊吓到?

    他忍不住朝她逼近,一股似曾相似的香气扑鼻,像支启开记忆之门的钥匙,打开过往的记忆

    一年前,他送她回百草畹途中,他们遇上幽玄楼的药叉;药巧扮病患,擒住她,因百步绝命一事,对她下媚惑无垠香,她中了媚毒

    为解媚惑无垠香,她躲进炎冰池的石室;待石室的门再度开启,他惊见浑身是水以及满头白发的华敷,一股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香气不时地自她身上散出;因浸泡池水,她身子虚软无力不稳地跌落他怀里,浑身冰冷有如冰块。

    他震惊,讶异。“你”她的身子冰冷异常,还有她的一头青丝却成银白发丝,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变成这样?

    虚弱的声音轻扬,打断凤琅琊的话。“麻烦你把我扶到石椅上

    打开药柜取出一瓶靛青色的药瓶”

    凤琅琊一一照做,不敢怠慢,翻箱倒柜,连忙搜出她所说的瓷瓶,递给她。

    华敷对凤琅琊虚软摇晃着手,身子彷佛被抽干了精力,声音颤抖而无力请求道:“请你肋我一臂之力。”

    她拉开药瓶的塞子,一股极淡气味轻轻地袭向他,心急如焚的他全部注意力都在华敷的一头白发上,不疑有它,他倾身向前。“好”才开口,凤琅琊就陷入黑暗中

    她用着最后的精力,对着凤琅琊说道:“听我声音的旨意我们在百草畹分道扬镳,今日遇见药叉之后的事,全不复记忆”一切就到此为止,她的发色是否能再回复原色,都与他无关,抹掉他的部分记亿。

    她对他施了迷术,让他遗忘她一头白发的情形

    “你对我下了迷药。”一年来,他的记忆始终保留在送她回百草畹上。

    遗落最挂念与不舍的记忆。

    讶然。“你想起来了?”她的迷药和迷术竟失灵!通常接收她所下迷术清醒者,从未有人忆起。是那时候中媚毒的她精神力过虚,连带迷药也少放了?还是在施迷术时哪个步骤出错?

    “是一部分,还是全部?”对于自己的技艺,她有着过人的执着,想找出盲点,以求精进。

    “全部。”握住一小撮光华如缎的银丝,心疼、不舍、自责。“那时若与你行周公之礼,就不会有这头白发。”第一次痛恨自己正人君子的行为。

    赤luoluo的坦言,她惊诧地退三步。

    目光直视他。“你”眼前这人的行为举止好陌生,一年,可以有这么大变化?还有,他怎么可以亲昵地握住她的头发?

    一年来,因中媚毒,她卸去身上的阳性之气,身体也产生变化,体温变得冰凉,只要她接触男子的体温,她的心就如遭火焚般难受;避开男性接触,不适症状随即消失。为规避体温接触,不论男女老少,求医者,她一律皆离人三尺之遥,悬丝诊脉,被誉为寒冰白发神医。

    她身上“媚惑无垠香”的毒一天未解,是无法与男性亲近接触,因而直觉的避开,拉开两人的距离。

    连退三步!心涩然,避他如蛇蝎么?

    想也是。他逾越之举吓着她了。时间的阻隔,让两人间的距离如隔座山,她恢复了不食人间烟火、只对患者有慈心的药菩萨。

    他错过最佳时机,遗弃中毒的她,活该被拒。一年的思念,萌生的情意,付诸流水,

    气在下失礼。”抱拳一揖,凤琅琊三十年来第一次步伐失序而仓皇。

    他怎会露出那般神情?华敷讶然。

    心蓦然一阵抽疼、难受,仿佛被狠狠地掐住心房,窒息般疼痛,下由自主地蹙眉抚着心窝,一个踉跄跌坐在石倚上,轻喘,等着疼痛过去。

    罗糸见她不适,快步从长廊另一端走来。

    担忧、着急的问:“姐姐,你怎么了?”罗糸担忧地迎向前,左瞧右瞧华敷的不对劲。

    深吸一口气,抽疼渐渐平息,出声安慰道:“没事。”

    “还说没事。一脸苍白,脸色好糟。”三指掐华敷脉门,她师尊兼叔公武学与歧黄之术双绝,她虽承袭武艺,医术也略有涉猎,但她是武功精湛,医术三流。

    冰凉如水的身子,不似一般人的体温,还有,像七老八十的长者,满头华发,姐姐正值青春年华,怎会变成这样?

    “你的身子这么冰冷,连发丝都变白了”难过化成泪水,泪珠扑簌簌地掉。“为什么你都不说?你是我的姐姐,咱们是一同长大的好姐妹,为何要瞒我?我医术没你好,但我可以上山下海为你寻找灵药”

    “糸儿”

    “从小,你疼惜我,不忍我身上有练功受伤的伤疤,夜以继日研发出上好的膏药让我涂抹,让我身上一点伤疤都没有。我不喜欢身上有伤疤的痕迹,同样的,也不希望你身上有任何伤痕。一年前,你受重伤,我难过地咒骂,为什么受伤的不是凤阙殿其他人,为什么是你?而今,你却变成这样满头的白发,冰冷的身子,需要什么药材,告诉我,我不计任何代价为你来取”罗糸难过得语无伦次。

    “糸儿”她最是不愿视如亲妹的糸儿难受。

    一年来,一边行医,一边避开可能与凤阙殿接触的机会,就是为了不让糸儿发现她的踪迹,为她现在这怪模样伤心。

    罗糸像是想到了什么,手一抹脸上的泪痕。“发生这么严重的事,你不但不说,还隐藏形踪。你一直不和我见面,是忌惮我嫁给无迹的关系吧!

    没关系,我给他一张放夫书,与他断了夫妻关系”

    “糸儿,你在说啥傻话?”华敷怔愣。

    豪气万千。“我这样就可以与你朝夕相处,一生一世照顾你。”

    天哪!若让殷无迹听到,误会可大了。

    糸儿是想知道原因。“糸儿,我会告诉你原由。”面对唯一的师妹、唯一的义妹,她能不说吗?

    “要说实话,不可避重就轻。”

    她商量的说:“放夫书,千万别给无迹,否则,愚姐真的会提早寿终正寝,到西方去见如来。”

    咦?罗糸大惑不解。

    “解了‘百步绝命’已得罪幽玄楼,你是殷二殿主的爱妻,又因我写放夫书,殷无迹知道了,还会放过我吗?请你想想,在两大组织追杀下,我还能逃出生天吗?”唉唉唉,自从与凤阙殿有所牵扯,她医人炼药的平静生活就离得好远好远了。

    “无迹会吗?”当初是她索婚,婚后他对她也很好,他会因此而追杀姐姐吗?

    “会。”她会被找着,是殷无迹布下天罗地网。因为糸儿对他说,想见华敷。殷无迹见到她的面,第一句是终于可以对糸儿交代。他若不在意糸儿,何需浪费凤阙殿的资源。

    糸儿把脉许久,仍未查出她脉象异常,那么中媚毒未解清部分就不提了吧

    药叉的媚毒,有草木中的媚药:遥草、无风独摇草、桃朱术、相怜草,对媚药未知,又急于解当时所中的媚毒,她只好艇而走险,利用炎冰池里极寒的玄冰水压制体内媚毒。

    人体有阴阳,阴阳协调,身体安康,破坏其协调性她尽泄体内的阳性,玄冰水为阴,阴阳失调,阳性丧失,她的体温变得冰凉,发色尽褪,一头白发

    媚毒,她暂时压住,却仍未解;翻阅义娘所赠毒经、蛊经书上所载全与媚毒无关一定有其它方法或药草可以解开媚毒

    “姐姐,你还未说一头白发、身体冰凉的原因。”

    华敷避重就轻。“是中了药叉的毒。”她无法做到。

    “中毒?娘不是给你两本毒经?派不上用场吗?”一脸古怪,不信。

    “使药圣手的药菩萨能解‘百步绝命’,怎解不了自个儿身上的毒?姐姐,你瞒了我什么?”敏锐地问道。

    “药叉性子难测,所制毒物更是诡谲,‘百步绝命’的解毒剂,是集结众人之力,她在我身上下的毒虽罕见,我有克制之道,不碍事。”

    姐姐说得合情合理,但又好像哪里有问题

    “克制之道是什么?”

    “阴月阴日浸泡炎冰池的玄冰水。”

    “难怪你的身子会如此冰凉。”玄冰水奇寒,寒气压制毒性。“浸泡玄冰水得忍受寒气蚀骨之痛?”

    “大概是中毒的关系,感受不到池水的冰冷。”彻底隐瞒。

    “请娘和四川唐门主与药老一起为你解毒。唐门主一生研毒解毒,药老医术不错,他们一定有方法可以解开你身上的毒。”

    “不。”她身上的媚毒不能让人发现。见罗糸一脸惊诧,缓了缓口气。

    “因为药叉若知我无法解开此毒,可能会用此毒危害武林”没说服力,除了医药之外,从不费心在其它事物上,为能瞒住糸儿,不得不细思斟酌。

    抱住华敷冰冷的身子,罗糸难过。“真希望是我中毒。”

    心暖。她有幸得到如此肝胆相照的妹子,眼眶莫名涌上热意。

    温热的体温接触,引起她身上血脉的骚动,不着痕迹地拉着罗糸的手,欲放开之际,心一愣。“糸儿”这脉象

    搭上她的脉门,喜道:“糸儿,别想傻事,别做傻事,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的身子喽。”

    “什么不是一个人的身子?哪有人的身子是两个人三个人的呀。”一时没会意过来,直率地嚷嚷。

    “你呀,”取笑。“有一个月身孕,肚里怀了个娃娃。”没想到事事精明的糸儿也会犯糊涂。

    “娃娃”抚上肚子,里头有了新生命,是她与无迹共同创造的新生命。心中的喜悦犹如怒放的梧桐花般灿烂绚丽。

    再两天,她身上的媚毒又会发作,她得回百草畹一趟。事前先告知罗糸,免得她又劳师动众,派一堆人寻她。

    担忧姐姐华敷又遭幽玄楼的毒手,罗糸央求凤琅琊护送。

    知道是凤琅琊护她回百草畹,心浮动,萌生起不太好的预兆。希望别又有突发状况才好。

    越是担忧,越有坏事临身。

    途中,十多名身着玄色衣服杀手将二人团团围住,为首者,狠声撂话:

    “凤琅琊,今日幽玄楼定让你成了折翼凤凰。”

    刀剑无眼,掌风无情,他不能让她受到一丝伤害。幽玄楼要对付的是他,心底打定主意,温声对戴斗笠的华敷道:“你暂退一旁,稍待片刻。”

    运足功力,以掌风送出华敷百丈安全之地,独自面敌。

    “好个仁者君子,是怕我们伤那名老妇。”见华敷斗笠下露出的银白发丝,当是老妇人。咭咭怪笑,像是认同。“我们就发挥发挥难得同情心,那名老妇我们这回就不动她,以成全你的遗愿。我们大发善心,你的项上人头乖乖奉上吧。”

    十多把刀剑全往凤琅琊身上招呼,霎时,刀光剑影。

    凤琅琊拔出云凤剑,一个起剑式,神态舒展,宛如凤鸟舒展翅膀,欲振翅而飞,一招力道万钧的丹阳朝凤,横扫幽玄楼众人,剑芒扫到三人,倒地不起;剑法轻灵俊逸优雅,犹如凤鸟翱翔云间,点点剑花如凤鸟之羽,光彩艳眼。

    一旁观战的华敷,心忧、着急,她的武艺无法与在刀口下生活的江湖人相较,怕她一动手,反而帮倒忙。

    一阵熟悉香气袭来,令她心生警惕,还不及反应施迷香防卫,就被人点住穴道,动弹不得。

    “娃儿,你别担心,那群卒将佣兵伤不了凤琅琊,”熟悉的嗓音,此人一出现,华敷的心湖一荡,背脊冷鼹飕,对方一手掀开华敷的面纱斗笠。

    “我也不会拿你去威胁他。”她比较偏好另种方式。

    她该不会又想再下毒或下蛊吧?“既是如此,没必要点住我的穴道。”

    让她动弹不得,她不相信性情古怪的药叉会轻易放过她。

    “你呀,是我最喜爱的娃儿。”语音轻柔,柔如水,是种滑入血脉凛冽刺骨冰凉的水。

    “你意欲为何?”华敷的寒毛直竖。

    “喜欢到不忍让你有所受伤,受到一丝丝的伤害。你可知?你这头白发让我瞧了有多心疼。”慈爱的幽怨语调,宛如疼爱晚辈的长者。

    像是不舍地揪起一小撮银发,微笑回答:“没办法,谁叫他让我最喜欢的娃儿白了头、坏了身子。不请人好生照料他怎可以。”

    坏了身子,是指她的身体变得冰凉。

    “是你在我身上施‘媚或无垠香’,罪魁祸首是你,与凤殿主无关。”

    这性情怪异的药叉根本是颠倒是非。

    “娃儿,你不适合伶牙俐齿。”纤手一扬,如细雪般的粉末沾上华敷的衣裳“是凤琅琊敬酒不吃,这回我要他尝尝心被火焚烧的滋味。”

    一抹淡然香气,心头为之一颤,问道:“你在我身上下了什么?”

    “别怕,娃儿,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说得越是轻巧,华敷越觉得不安。

    “我再也不让你受苦了。”又是轻轻一笑。“也不会让你受伤。你承受过的伤害,我会如数讨回。你身上沾的细粉,是名叫‘螫情阴阳蛊’的好东西,只要他沾上,他就会尝到被心火焚烧的滋味。”

    当初不是因为她解了百步绝命,才在她身上施媚毒?现在却又说不让她受苦、不让她受伤?她的行为委实可疑。现下最要紧的是解开“螫情阴阳蛊”该不会又是媚毒之类的蛊毒吧?

    “‘螫情阴阳蛊’是什么?”义娘给她的蛊经里并没有这种名称的蛊毒,它又是什么属性的蛊毒?她特意告诉她,是在下战帖吗?

    “娃儿,你有一对令人着迷的眼珠子。”眼神媚惑多情。“心里的话,全老老实实的写在眼里。”

    “只要你想知道的,我会全告诉你。”语调像是无限的宠溺。“‘螫情阴阳蛊’是类似春药的蛊毒,却比春药来得令人蚀骨销魂,中蛊者连续发作七日,每夜子时,会发作,发作时;浑身似火焚烧,定要找名女子寻求慰藉,否则定会被心火焚灭,七经八脉具断。”

    她强自镇定,抓着解决之道。要找名女子寻求慰藉

    “当然,随便找个女子是无法解他身上的螫情阴阳蛊的。”声调轻且柔,挟带着危险的氛围,媚眼含有深意的瞧着华敷。

    随便找个女子无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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