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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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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完最后一张卷子邱晴便要出发。

    每次答完题目,邱晴都不满意,心中充满内疚、后悔、歉意,自觉能做得更好,只是当时没有尽力,情绪总是非常低落,在生活上说一是一,勇往直前的邱晴,一到试场异常战惊懦弱。

    同学们纷纷讨论着适才一条分外刁钻的题目:“邱晴,你怎样回答?你是唯一懂得对付这种难题的人。”

    邱晴没有回答,她看到门口有一个人在等她。

    那人穿着白裙子,神色阴晴不定,邱晴暗暗叫一声不妙,她加快脚步。

    那人没有放过她:“原来是你!”

    邱晴不去理她。

    “我见过你,”她挡在邱晴面前“你是被曾易生抛弃的那个女孩子,你住在鸦片窟,你母亲是个脱衣舞女。”

    众同学听在耳内顿时鸦雀无声。

    三年同窗,他们一点儿也不知道邱晴的底细,今日忽然有人找上门来,三言两语间掀了好同学的底,说得这么离奇曲折,只希望邱晴抬起头来否认。

    邱晴冷冷地说:“你认错人了。”

    “我没有认错,”那曹灵秀指着她说:“现在你同贡心伟走,心伟是我的男朋友,你抢走他。”

    同学们“哗”的一声,身不由己地围拢来。

    邱晴只能重复地说:“你认错人了。”

    “你姓邱,你叫邱晴,我怎么会认错你。”曹灵秀一声说完要伸出手来抓邱晴。

    在这个危急的时候,一辆白色开篷车在附近轻轻滑停,车门打开,有男同学高声叫:“邱晴,到这边来,你又迟到了。”

    邱晴如逢皇恩大赦,三步并作两步跳上那辆平日她甚为抗拒的开篷车。

    那辆车一溜烟似地驶走,邱晴不住庆幸运气好,已经窘出一身大汗。

    她甚至没有问车子会驶到哪里去。

    白色开篷车主没有出声,只是尽忠职守驾驶车子,邱晴认为他知情识趣,深明大理,这样的男人,纵使没有身分地位金钱,也能够令女伴心身愉快。

    十多分钟后,邱晴开始感激他。

    她只知他念机械工程,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她所遇到的人,统统问题太多,只有他是个没有问题的人。

    没有问题的人,邱晴失笑,这个形容词里有两个意思,因为他不问问题,所以他没有问题,多么有趣。

    车子终于停下来,邱晴发觉她在山顶上。

    山脚下一片浓雾,她只能看到极高建筑物的一个顶尖。

    不消片刻,她的刘海已经沾上雾珠。

    司机仍然没有说话。

    邱晴坐在车内良久,直至心情平复。

    最后一个考试了,幸亏曹灵秀等到今日才来掀露她的身世,邱晴不怕蔑视的目光,她已经习惯那个,她怕的是好同学们的关怀,殷殷垂询:那个女子是什么人,所言可属实。

    邱晴不想解释。

    这真是一个解释的世界,人人急急寻找答案,告一天假也得找医生证明,事主必须有充分理由拼命解释身子为啥不听使唤倒了下来。

    人人对人人抱着疑惑之心直到听到合理的解释:不,我是你忠实的朋友我没有那样说过,我怎么会呢我是个老实人

    邱晴不再想解答疑难,她打算背起所有传言及流言。

    他们能诬捏多少她便背起多少,他们主动,一定比她更早垮下来。

    邱晴轻轻吁出一口气。

    司机像是知道她的心事,轻轻把车开下山去。

    这人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

    到达市区,他让邱晴下车,随手取饼一本笔记本子,指指封皮,邱晴看到斐敏新三个字。

    这人恁地有幽默感,他一早知道邱晴不记得他。

    邱晴握住他的手一会儿,才下了车。

    自那天开始,她也没有再回学校去过。

    邱晴与麦裕杰乘早班飞机赴东京,出门时天还没有亮。

    夜与晨接触点是灵异诡秘的一刻,难怪许多病人在这个时辰上挨不过去,也难怪异物在该刹那会露出原形。

    晨曦中已有不少人向这个城市告别,早些时候,这飞机很多人曾会送出泪来,到今天,大抵知道来来去去不过是平常事,纵使不舍得,也不过木着一块脸,离开飞机场,又各归各办生活中正经事去。

    邱晴只得一只手提包,与麦裕杰进入头等机舱。

    那日是个阴天,直到抵达目的地,天都没有亮透。

    邱晴与麦裕杰在旅途中并无交换一言半语。

    飞机场外有车子接他们,驶抵旅馆,麦裕杰在接待处与邱晴开玩笑:“只得一间房间,你上去休息吧,我去街角胡乱找地方孵一夜。”

    邱晴微微一笑“委屈你了,姐夫。”

    那天晚上深夜,麦裕杰来敲门,送上一袭花衣,嘱邱晴换上出门。

    衣裳款式极之奇怪:甜心宽领口,小蓬袖、窄腰、郁金香型裙子,是五十年代最流行的样子。

    邱晴打扮定当,麦裕杰轻轻托起她的下巴,替她抹上胭脂。

    他轻轻问:“你不想知道此去为见谁人?”

    邱晴摇摇头。

    “你很勇敢。”

    “我得做的我必须做,多知无益。”

    “那么好,请跟我来。”

    他们上了车。

    一路上有点冷,麦裕杰把外衣搭在她肩上。

    邱晴自觉似祭祠仪式中的羔羊,只是她也并不是一只无辜的小动物了。

    车子在郊区一间洋房前停下。

    天又快要亮了,一个天亮接着一个天亮,邱晴有点儿迷茫,不知今日是昨日还是明日,她轻轻闭上眼睛。

    司机替他们拉开车门。

    麦裕杰低声吩咐她:“一会儿我叫你坐什么地方你便坐下,不叫你不要动弹。”

    邱晴点点头。

    “没有什么需要惧怕的,”麦裕杰安慰她“不成功的话,我们可以另外想办法。”

    司机去按铃,他们被领进室内。

    会客室内早有人背着他们站在窗前。

    麦裕杰叫邱晴坐在角落,他自己趋向前去毕恭毕敬打招呼。那人“唔”地一声问:“夜总会重新装修过了?”远在异邦,却好像什么事都知道。

    邱晴一听得那声音便一震。

    麦裕杰答:“还没敢开始营业,希望选蚌好日子,故此特地过来请教。”

    那人淡淡说:“现在想到我了吗?”

    麦裕杰尴尬地站在一旁。

    邱晴肯定了,她知道这是谁,不由自主地喊出来:“爹爹。”

    那人一怔,缓缓转过头来,他在明,邱晴在暗,更看得一清二楚,她再叫一声:“爹爹,是我。”

    那人不禁颤声问:“你是谁?”

    这袭花裙子好不熟悉,他如同踏了一脚空,心中跌荡。

    卸了妆,她最喜欢穿的衣服便是这个式样的花衫,他老取笑她衣服太紧太小,工余不忘卖弄本钱。两个在江湖上混的男女渐渐产生半真半假的情愫,两人隔于环境从未承认过这段感情,分离后他却无日不思念她。

    他脱口而出“小云,你过来。”

    邱晴站起,走到亮光处。

    那人的确是蓝应标,他胖了也老了,头发异常斑白,也没有梳理好,乱蓬蓬似一堆草,但这一切却不碍他的势力膨胀。

    他看清楚她,像管像,少女比他思念的人清丽得多“是邱晴。”他说“你怎么来了。”

    邱睛趋近他“母亲已经去世。”

    “我知道。”

    “姐姐也已经不在了。”

    “我也听说过。”

    “现在只剩杰哥与我,爹爹,你看该怎样帮我们。”她走过去蹲在他身边。

    蓝应标十分震动,过一会儿他说:“你那杰哥很不上路。”

    邱晴笑说:“这我也知道,无奈只得他照顾我。”

    蓝应标吁出一口气:“你长那么大了。”

    邱晴感喟“如枝野花,自生自灭。”

    “许久没有人叫爹,我的子女全部与我划清界限断绝来往,跑到有关部门一边喝咖啡,一边一五一十将我招供出来,为了领取冻结的财产。”

    邱晴不语。

    蓝应标看着邱晴良久“你跟着那小子生活还愉快吗?”

    麦裕杰在一旁陡然紧张起来。

    邱晴分辩道:“我没有跟着他,他只是我姐夫。”

    “他不配。”

    麦裕杰暗暗怪邱晴在不该斟酌字眼的时候讨价还价。

    “总算他还有点鬼聪明,”蓝应标吁出一口气“麦裕杰,你回去吧。”

    邱晴连忙说:“谢谢爹爹。”

    “听说你已经读完专科学院。”

    “是的。”

    “好好找个事做,清苦些不妨,总胜过走你母姐老路。”

    “要是能走早就走了,我也走不来。”邱晴微笑。

    “真的。”蓝应标像是很听得进这话“也不是那么容易走的。”

    他想想又问:“城寨近日如何?”他其实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怀念。

    “居民正自施重建计划。”

    蓝应标频频点头,渐渐他累了,眼皮直挂下来,挥挥手,示意客人告辞。

    邱晴走过去用自己双手合住蓝应标的手。

    只听得他说:“我已不中用,周身是病,你也不便再来看我,再见,小晴。”

    邱晴轻声在他身畔问:“你是我爹爹吧?”

    他笑了“自几岁起你便老这样问,好,你要是愿意,我便是你爹爹。”

    麦裕杰扬一扬眉毛,有意外之喜。

    他们终于告辞,仍由司机载回市区。

    天蒙蒙亮起来,麦裕杰同邱晴没有久留,匆匆乘早班飞机折返香港。

    麦裕杰道:“轮到我向你道谢。”

    “没问题。”

    难怪那么多人羡慕势力,一句话一个手势便为苦难人消灾解难,俨然上帝一样,多么叫人感动,霎时间被搭救的人哪里还管得是黑是白,抑或事后要付出多少代价。

    回到家门口邱晴才发觉没有除下花衫,她推门进去,看见朱外婆正坐在贡心伟对面谈天。

    外婆一看见她,便笑道:“喏,说到曹操,曹操便到,你母亲便是这个样子。”

    心伟面色祥和,看情形已接受事实。

    接着的日子里,麦裕杰的宇宙夜总会复业,开幕礼上居然冠盖云集,济济一堂,邱晴站在一角,自嘲做布景板。

    她怀念红衣裳,不知恁地,那么多女客当中,竟然没人穿红衣。

    她躲在一角,逐张人面搜索。

    忽然之间,看到一个熟人。

    他穿着笔挺西装,配一条丝光领带,无论如何不应在这个地方出现,但是偏偏来了。

    邱晴目光如炬,发觉他一直亦步亦趋跟在个胖子身后,姿态十分谦恭,她知道那一定是他的老板了。

    邱晴悄悄问人:“胖先生是谁?”

    “他?他是咱们油尖区街坊首长之一,现称区议员。”

    “他身后那位呢?”

    “呵,那是本区的政务官。”

    他转了职位,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邱晴迎上去,叫一声:“马先生。”

    那人闻声满面笑容地转过头来,他混身打扮仍然一尘不染。但身体语言由冷漠转向热情,邱晴对他的适应能力表示讶异,他看到邱晴,也略为一怔。

    邱晴微笑说:“又见面了。”

    马世雄第一个感觉是她可能系宇宙夜总会的公关小姐,但看她衣着化妆,又不甚相似。

    这真是一个尴尬的场合,灯红酒绿,人头涌涌,事实上马世雄手中正持着只郁金香形水晶杯子,淡粉红色克路格香槟适才令他精神一振,酒与美人,永远使人在狗般生涯中获得安慰。

    邱晴微微笑“今天的主人,是我的姐夫。”

    马世雄一听,十分感慨,短短数年间,昔日的小流氓,竟是今日的大腹贾,难怪他没把他认出来。

    邱晴像是读通了他的思想,她闲闲地说:“姐夫也不过是刚刚起步,同你我一样。”

    “你现在帮他?”

    “不,我正打算找事做,西报上那么多聘人广告,不晓得哪种职位往上爬的梯子最畅通,真要请教请教。”

    马世雄不语,渐渐一只耳朵涨红。

    邱晴说下去“你先后两份工作性质大大不同吧?”

    马君连忙喝一口香槟,这个女孩子真是厉害角色,假以时日,非同小可。

    邱晴并不放松,她笑道:“看情形公务员出来走动搞关系的趋势会日益热闹,聚会一经官绅点缀,身价百倍,你说是不是?”

    马世雄另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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