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钟山风雨8

    一干海军代表离开的时候都跟醉鬼一样，踉踉跄跄的，或许激动、或是迷茫，总之没有一个正常的。作为晚清海军的遗腹子，恍惚间，这群海军官兵们似乎从内战的泥潭中，看到了新生的希望。多少年了，背负着甲午的屈辱和心酸在内乱中的不断消耗，这些原本已经在不断的政治风云中迷失了风向的军官们，第一次对未来的美好展望。甲午之后中国再无海军，这是每一个海军官兵的悲哀和耻辱。将我背朝大海而葬，更是充满了无穷无尽的血泪和心酸。久违了，蔚蓝色的大海。

    “诸位，若是胡大帅能履行承诺，那么中国海军发展壮大、重出大洋的那一天为时不远矣！”

    留学日本，最倾向于革命的镜清舰练习官陈复踏着一地的星辉，哆嗦着激动的手舞足蹈。

    “若是能一雪甲午之耻，这条老命买给他胡帅又有何妨？！”

    一位参加过甲午战争的来军官，泪流满面的仰天长啸着呼应道。

    “关师爷，明天你辛苦一趟，带着二十万元的银票去一趟下关码头。就说这是我给海军兄弟安家费。”

    胡瑞面色潮红的望着醉汉一般蹒跚而去的一干海军军官，激动的吩咐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群未来复兴海军的种子，是不会跑了。

    这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晚。安徽革命军第二师的官兵吗，在清剿完残敌后，派出部队迅速对南京城内所有的基础设施进行了军管。做完了这一切，忙碌了一整天的官兵们，征尘未洗就匆匆的在地上铺上一张帆布防潮垫，倒下睡了。只留下枕戈待旦的移动哨和巡逻队，继续守卫者新生的南京。

    第二天清晨，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的南京市民悄悄的打开了紧闭的房门，大胆的打量着新生的南京城，毕竟生活还要继续。推开门惊讶的发现门前空地上和街道两侧都睡满了穿着绿色军装，怀抱枪支的安徽革命军官兵。清晨江边雾气大湿气重，露珠带着刺骨的寒冷打湿了那一张张年轻的脸庞，睡梦中的战士们感受着刺骨的寒冷，不安的抱紧了怀里的步枪蜷缩成一团，几个人挤在一起用提问彼此温暖着。

    “阿公，您看。。。”

    “造孽啊，都还是些娃娃啊！军伍上怎么这么狠心。。。快快，吩咐下去生火，煮姜汤！湿气重，别冻着娃娃！”

    头发斑白的老阿公激动的敲了敲手里的拐杖，对仆役吩咐道。他是亲生经历过当年湘军和粤寇围绕南京城的那场恶仗，不管是太平军还是湘军入城后都是三日不封刀，野兽一样的兵卒四处烧杀掠夺、**妇女，城里的百姓不分贫富，哪有不遭殃的。偌大的南京城哭声一片，满城都是狼藉和鲜血。后来的江防巡营和新军也都是一路货色，只不过四吃相好坏的问题。当兵吃粮的又有哪个不是欺压百姓的，白吃白拿算是好的了。但是这支宁愿睡在大马路上挨冻，也不愿意征用民房骚扰百姓的军队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仆役领命而去，天色尚早，老阿公悄悄擦了擦眼角浑浊的泪滴，悄悄的拄着拐杖走远了，他不愿意打扰那些孩子的睡梦。

    “诶，这个世道总算是有点盼头了！”

    转身离去，老人家若有如无的轻声叹息。

    仆役的手脚很利索，帮着家里的厨师很快煮好了满满一大桶姜汤，抱着一摞海碗，赶紧装了递给过去。

    在睡梦中被匆匆推醒的战士们揉了揉眼睛，手足无措的对着递过来的大碗发呆。手足无措的战士们很快齐刷刷的看向了班长和带兵的军官。

    “大人，将变湿气重、寒气大，喝点姜汤暖暖吧，别冻着了。”

    仆役们大着胆子，上前好心的劝道。

    愣了愣，领兵的军官嘴唇抽搐着哽咽了一下，随后红着眼睛一把结过了大碗，大声命令道：

    “全都喝，这是命令！谁都不准剩下，不准辜负了老乡的心意！喝完了，各班排长带着战士们去城外砍柴、挑水给老乡送去，再不然就去帮着干点杂活。咱们安徽军不准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

    有了命令，衣衫半湿的战士们这才摸了摸眼睛，结过了汤碗，小心翼翼的喝着。这一场景被申报的记着给拍了下来，当天申报的头版头条上有了这么一条新闻——人民子弟兵！

    “胡帅，我们这次一共收拢被打散的第九镇残部一千多人，包括各级官佐三十多人。目前第九镇徐绍贞、林淮川等高层下落不明，根据残兵会议在乱军中撤往了镇江方向。但是我们在镇江那边的情报部门还没有发现，目前镇江也没有光复的意思。”

    三娘说着递过来一份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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